窗外的梧桐叶又黄了一茬。这周在图书馆整理旧书时,从泛黄的笔记本里掉出一张泛着水渍的月考卷子,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空白处还留着当年用红笔画的问号。突然意识到,原来那个在草稿纸上反复涂改却始终解不开题目的自己,已经和现在在书架间轻声翻书的少年相隔了整整三年。
周三的物理实验课让我对时间有了新的认知。当小灯泡在电路接通的瞬间迸发出微弱的光芒时,我忽然想起小学科学课上用放大镜聚焦阳光点燃纸片的经历。那时总以为物理公式是冰冷的符号,直到亲手将电流表连接到滑动变阻器,看着指针在0到10安培之间跳跃,那些抽象的欧姆定律突然变得像会跳舞的精灵。实验记录本上,我特意用荧光笔标注了"电流与电压呈正相关"的结论,旁边画了个举着小灯泡的卡通小人。
周末在社区图书馆做义工时,偶遇了总来借《昆虫记》的退休教师。他戴着老花镜在书架间踱步,突然停下身说:"小姑娘,你看这个版本缺了插图。"我检查后发现确实少了几页彩绘,赶紧用馆内备用书补上。老人用布满皱纹的手抚摸着书脊,轻声说:"二十年前我女儿也是这样帮我修补书页。"阳光穿过玻璃穹顶,在他银白的发梢跳跃,让我想起母亲总在台灯下修补我旧课本的身影。原来修补书籍和修补记忆,本质上都是用耐心拼接时光的碎片。
这周开始尝试用左手写字,起初歪歪扭扭像蚯蚓爬行。但坚持三天后,发现左手写的"永"字最后一捺竟能写出右手的弧度。书法老师说过,任何技能都是大脑的神经重塑,或许写作也是如此。现在在周记本上记录时,会特意用左手写三行,再用右手誊抄。墨迹未干的字迹在晨光中舒展,像无数细小的船帆正在学游泳。
暮色中的操场总让我想起童年夏天的蝉鸣。上周体育课做引体向上,看到跑道边新栽的银杏树苗,突然明白成长就像树木的年轮。每次挫折都是一圈新的纹路,记载着向上攀爬的轨迹。当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那些在单杠上摇摇晃晃的身影,与二十年前在树荫下数蚂蚁的自己渐渐重叠。
整理书架时发现《飞鸟集》的扉页夹着去年深秋捡的银杏叶,叶脉里还凝着经年的露水。突然懂得,所谓成长不过是学会与过去的自己和解。那些未解的数学题终会在某天找到答案,而此刻正在书页间流淌的时光,终将成为未来回望时的琥珀。